黑夜之中,月色之下,唯有那火红的赤焰不停地舞动。
剑刃嚎叫着,宛如凌冽的风;它灼烧着,宛如地狱之火。
沉重的拳头一次次锤在地面,一次次的挥向那月夜中的残影,一次次的攻击却都无所触及。
在那浓密毛发之下的黑色身躯不断增添着新的裂缝,每一次裂缝的撕裂都迸发出灼热的火焰。
它因愤怒而吼叫,又因疼痛而嘶鸣。
浑身都在燃烧的它握住双拳,高高举起,准备用尽力气砸向地面。
竭尽全力的愤怒一击使它露出巨大破绽,环绕着火焰的剑身由下而上宛如脱弦的箭矢一般刺去。
灼热的火焰和凌冽的疾风撕裂了血与肉,锐利的附魔金属刺穿了那牛首。
粗如树干的双臂无力地垂下,气息再也没有从那牛鼻中传出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将长剑从那牛首怪物的头颅中拔出后,剑身上的火焰渐渐地消退,哈尔特还没有来得及将剑刃收起,众多马儿的嘶鸣声就掩盖了自己深深地呼吸声。
“嘶嘶嘶嘶!!!”
哈尔特和柏莎一同扭头看向马棚处,那匹白天所见的黑马踏着步子走了出来,原本拴着它的绳子已经无影无踪。
它向那被牛首怪物破坏的大门走去,在途径怪物的尸体、甚至是在对上柏莎有些吃惊的龙瞳时,它都没有一丝慌乱。
在幽幽黑夜中,哈尔特看到了那匹马与白天不同的眼睛,就宛如美丽的紫色星空。
它就这么走过哈尔特和柏莎身边,随后便奔跑起来,以极快的速度穿过碎的只剩一半的大门,钻入了丛林之中,只留下十几匹马儿不停嘶鸣着响彻整个马场。
……
“看来是你的劳工打开了大门,让怪物无声无息地进来了。”
“那个混蛋……!!他死定了,不,他一定会生不如死!”
托卡斯几乎快要将牙齿咬得崩出来,自顾自地发着狠。哈尔特则抱着胳膊没做什么评价,只是注视着他。
“好吧,既然你杀了那怪物,报酬我是不会欠给你的,可是我那匹黑色的马跑了,我最多只能给你二百五十个银币。”
“它还挺廉价的,想必你可以用你那“伯爵”很快的赚回来,这都多亏了怪物已经死掉。”
“……哼,看在你把那个混蛋也揪了出来的份儿上,三百就三百。”
托卡斯看了看哈尔特的眼神,还有那头牛首怪物的可怕尸体,有些不情愿地从钱袋子里分出几枚金币和一堆细细数过的银币。
在这个世界里金币对银币,银币对铜币的兑换比例都是一比二十四。
“那匹黑色的马是什么来历?”
对昨天晚上的场景饶有兴趣的哈尔特提了一嘴。
“那家伙自己到我的马场来,当时马场里的几匹赛马正训练,跑着圈。结果那家伙从丛林里窜了出来,跳过了栅栏,在训练的时候跑的比任何一匹都快。”
说着托卡斯又摇了摇头。
“剩下的你也知道,赛道上那混蛋反而不动弹了,害我输了不少钱。”
……
清晨,柏莎和哈尔特走在塔蒂亚娜的近郊小路上,前往被晨雾缭绕着的塔蒂亚娜城区。完成了委托拿到了不少钱,路费之类的也就不再紧张。但花钱的地方可不止衣食住行,对于哈尔特来讲,对武器装备的养护也是非常重要的。
“……嗯……唔。”
柏莎跟在哈尔特身旁,困得就像个啄米的鸡崽一样直点头。
昨天晚上为了狩猎那头牛首怪物,嚼了些提神的东西。精神是精神了,可那股劲儿过去以后,瞌睡虫就会以数倍的强度袭来。
即便是如此,柏莎还是拽住哈尔特的衣角尽力跟上他的脚步。
“唔啊!”
眯着眼睛没看路的缘故,柏莎被一块在地面上凸起的石头狠拌了一下,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。
“太困了?”
看着柏莎因为踉跄突然精神的姣好面庞很快又迷糊起来,哈尔特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嗯。”
柏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,抬手抹去眼眶中泛出的泪花,点了点头。
“离旅舍还很远,睡一觉如何?”
“嗯?”
哈尔特弯下身将柏莎还算轻盈的身体背了起来,而柏莎因为腿关节被哈尔特的胳膊肘圈住并托起,上身失去平衡而伸出双臂从后面一把揽住哈尔特的脖子。
“咳!嗯,放松。”
柏莎稍稍稳住平衡后,才将身体伏在他的背上,手臂也松了许多。
尽管觉得这么太过依赖哈尔特对他不公平,可是一旦疲惫的身体有了这样的支撑,睡意吞没意识就是很容易的事情。
在与强烈睡意的战斗中,柏莎完败。
再次醒来的时候,柏莎已经躺在了旅舍柔软的床铺上。
白嫩的脸颊和柔软的枕头蹭了蹭,睁开的龙瞳眨了眨,小巧的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她铆足劲挺起了身子。
节奏平缓的呼吸声从身旁的另一张床铺传来,扭头看去发现哈尔特还睡得正香。
柏莎就这么在床上坐着,呆呆地看着哈尔特的睡脸,万千思绪悄然出现在脑海。
或许从她诞生于这个冷冰冰的世界开始,只有那个不知名字的姑娘和眼前的哈尔特给自己带来过温暖。
这为期一个月的旅程已然过去了将近一半之多,而在这些日子中,柏莎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在活着。
如果当时的他狠心刺下那一剑,又如果他未曾来到那个山洞,她可能将一辈子困在龙的意识中,沉入那昏睡的黑暗再也无法醒来,也就无法见到那塞恩白峰的美丽夕阳,与雄伟壮丽的精灵旧都塔蒂亚娜。
她的味蕾也将无法体验美味的烤肉、香甜的红薯、松仁风味的肉汤。
命运使她心如死灰,命运又使她如获重生。
不过柏莎认为,真正使她重获新生的是眼前的这个正熟睡着的男人。
在大脑沉浸在这思绪之中时,柏莎的鼻子已经有些酸酸的,龙瞳中有些湿润。
“嘶……”
沉睡中的哈尔特突然被后脖颈处的一阵灼烧的疼痛感叫醒,强烈的痛感使他发出了嘶嘶声。
还没等他坐起来,发现不对的柏莎就猛地扑到了他的床铺上非常担心地看着他,双手却又不知所措而悬在空中。
一滴泪珠却不听话地聚集、垂落、滴在哈尔特的脸颊上散落开来。
“还挺痛的。”
哈尔特已经将眼睛睁开,看见了柏莎担心又有些内疚的面庞,在那有些湿润的龙瞳下十字红色符文淡淡地亮着。
他感觉到脸颊处的湿润,于是咧起嘴笑了笑。
“已经睡好了,我们该出发了。”
说着,哈尔特坐起身,拍了拍柏莎的肩膀,可柏莎那双湿润的龙瞳眨巴了一下,又有两滴泪珠落了下来。
见状,哈尔特缓缓抬起手,将柏莎有些发颤的身体揽入怀中。
“不用忍着,想哭就哭吧。”
柏莎愣了愣神,然后猛地搂上哈尔特的脖子,放声痛哭。
她哭的是那么肆无忌惮,似乎要将这些年来所有的悲伤、孤独、痛苦,以及现在所拥有的所有情绪都伴着那泪水诉出。那泪水从紧闭的眼睛中流出,划过那依旧亮着淡淡光芒的诅咒痕迹,流过那有些颤动的嘴巴,在下巴聚集,又滴落。
感受到柏莎哭泣着的,颤动着的身体,哈尔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,安慰着她的心灵……
我们可以哭泣,但,我们不能一直哭泣。
在柏莎的情绪缓和后,他们前往了塔蒂亚娜的上城区。
上城区是塔蒂亚娜宫殿的一部分,与下城区这样人类后续到来并建造的建筑物不同,上城区的建筑是纯正的精灵风格:白色的建筑基石上有着精灵风格的浮雕,街道上精致的白色人形雕像,独具一格的哥特式尖塔。
上城区与下城区的交界处是一座白色的桥梁,它横跨了科利尔河的河道,连接着塔蒂亚娜宫殿以及下城区的建筑。
哈尔特和柏莎走过这条长长的白色桥梁,向桥下望去,因为正值融雪季,河水沿着河道奔腾而下,宛如战场上冲锋的战马群。
踏入上城区,街道上行人衣着变得更加体面而华丽。音乐艺术家们在此载歌载舞,演奏着激昂或欢快的乐章;画家支起画板,利用塔蒂亚娜的高地势将远处的美景尽收眼中,描绘在画板上。
“米勒斯。”
哈尔特推开一扇木门,道出了一个名字。
“修装备。”
哈尔特走到柜台前,将长剑,短弩,以及一件有些损坏的锁链甲摆在了上面。而在柜台后,一个男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柄精致的匕首。
“啊!好勒,额那个,你认识我?”
戴着眼镜的男人先是抬头看了看哈尔特的脸,一脸疑惑。又低头看了看那柄长剑,恍然大悟。
“噢!你是哈尔特对吧!”
“没错。”
哈尔特抱着胳膊,苦笑了一下。
“行!你就放在这吧,我会先给你修的,大概三个小时后你来拿吧。”
说着,这个全塔蒂亚娜最好的铁匠与武器匠,名为米勒斯的男人,小心翼翼地捧起哈尔特的长剑。
木门被关上,哈尔特和柏莎站在门外,一时间竟然无事可做。
“去转转吗?”
“啊……嗯!”
柏莎稍稍抬起头看着哈尔特,眼睛下面因为哭过还有些红红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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